不说效果即论兴趣,在当前的境界中,已经有人感到“辞费”:“惟惟知与行,岂在多言。”不错,谁能承认只凭仗“落纸云烟”便能廊清宇宙的阴霾?但又怎能否认正义的言行是世界复生的开始?——“理想乃事实之母”似是常谈;而思想必须随着言文的飞翼、翱翔、传布,向每个感受者的心中问一声“是”、“否”。如果只让理解与记忆把思想禁闭在自私的灵明中,还不如让思想早早变成化石。……在当前,我们不止需要时时处处有力的显示,更需要时时处处有言辞的联合与警觉。英哲学家洛克主张:真理是知识的量度,而且是了解的业务。但要去量度,却不能不借助于悟解;何况达到感受,言辞是一种平直的桥梁。更退一步,则抒辞、摅思,至少尚能对自我作清明的问讯;至少尚可在阴沉的境界里,可找到希望与慰悦的烛光。虽有时自觉“辞费”,但同时也明白言辞的欠缺与无诚热的虚惭!偶然在意之内,言之外,纪我“遐思”,或者在这漫天风雨里如一点爝火,如一线飞光,轻轻印入他人的心府。名曰“繁辞”,不是寂寞中空作无聊的叹悼,自觉珍惜,惟以言辞的不适当与少所启发,不免惆怅罢了(阮籍诗句,“繁辞欲语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