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受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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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伯之泪 三

到了考试的那一天了,W大学校庭里拥挤着千多的投考生,他们都不情愿闷坐在黑暗而狭小的休息室里面。

我——恐怕不止我一个人,所有男投考生都和我一样吧走过女生休息室前,发见你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个椅子上,手里拿一本书,大概在温习今天要考的功课吧。我望见你时,初觉得不好意思,继又感着一种惊喜。我免不得要停着足望你一望,我俩间像连络着有无线电波,你像知道在休息室门首望你的是我,你也翻过脸儿来。当我们俩的四条视线碰着时,我知道你心里也感着一种意外的惊异。

事有凑巧,我们的座席不但编在同一个试场里,并且座席还相毗连着。你还记得吧,试场里的座席不是每行二十人么?我的坐位是第四行的六十八号,你的坐位是第五行的八十八号。若不是那几个监考员——面貌像阎罗王吃着辣子般的可怕的监考员在高声的警戒着我们,我定偷看你的试卷的内容了。但有一次我比你先缴卷,你的字写得异常的娟秀,我已知道了。

我们正式的初次交谈在什么时候你还记得么?考数学那一天,你比我先缴卷。你站起来收拾钢笔和墨水瓶时,我正在计算最后的一个三角题。我看见你先站了起来,心里烦乱起来,想跟你出去,就把最后的一题牺牲了。揭晓时,你的名列在我的前面,也怕是这个缘故。我跟着你把试卷送到缴卷处了。你翻转头来望着我一笑。我当时想,我这回考不入选也算了,我的劳苦已经得了高价的报酬了。这个高价的报酬,就是你那天交卷时的对我一笑!

“今天的数学试题太难了!”我捉着了机会向你说了这一句。你竟赏了我个脸子。

“今天的题不算顶难,就是第四的几何题有点难。其余的几题都算普通,适合我们的程度。”

“是的,不比N大学故意唱高调,专出难深的问题难为我们中学生。”

你再不说什么了,只点了点头就向外面去了。及今想来,我太胆怯了,我当时该跟着你出去。我想我跟了你去,你总不至于拒绝我不许伴你同走一程吧。但当时的我——在无邪的时代,也是在性的烦恼的时代的我——总觉跟着你去是一种可耻的不道德的行为,终把这样好的机会失掉了。

我那晚上回到寓里来只幻想着你的倩影,教科书虽然打开着摆在我的面前,但何曾寓目——只顾着幻想你。那里有心思温习!

幸得没有下第。若下了第时,我定怨你,说是你害了我的。

第三天的考试科目为地理博物。有一个监考员穿着很漂亮的西装,年纪也还轻,大约不过三十多岁吧。他常跑到你的座席去看你的答案。以你的美貌,引起了一班监考员的骚动,本不算什么奇事。全场约有十多个监考员,没有一个不在你座席旁边多走几回罢。但那位穿西装的监考员到你座席边来的回数特别的多。琏珊,我为你所受的损失不少了;因为监考员多在我们座席的附近徘徊,我的思索力因之陷于混乱的状态了。不然我的入学试验的成绩不会这样坏吧——不会由榜末数上去的第十名那样坏吧。

不用我说了,我们进了学后,才知道那个穿漂亮的西装的监考员就是高教授!当你把博物的试题解答完了后,站了起来收拾你的笔墨,高教授忙跑过来,要你手中的博物卷子看,你不是微笑着说。

“我都要缴卷了,还看末事?”

啊!你的coquettish的声音又波动进我的耳杂里来了,我的博物的答案再写不下去了。博物是我顶得意的学科,但却失败了!

我们进了校后,以你为中心不绝地围集了许多年轻的男性。第一是高教授——生理学兼解剖实习的教授。跟在高教授后面的有音乐教师C,本系的你的同乡H,工科大学生M,医科大学生F,教育系的二年生N和我七个人,算是包围你的第一圈——最内圈的人物。以外的人都晓得对你绝望了,渐次的纷散了,只剩下我们七个做你的盲目的俘虏!不得志的同学们就替我们造了一个名词——七星伴月!

在W大学校的你的确做了青年男性的礼赞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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