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扎罗夫从四轮敞篷车里探身出去;阿尔卡狄便从他的朋友的背后伸出头去望外面,他看见在这小小宅子门前的小台阶上站着一个瘦长的人,他有一头蓬松的头发,一根瘦削的鹰鼻,身上穿着一件旧的军大衣,没有扣上纽扣。他正叉开腿站在那儿,抽着一根长烟斗,眼睛给阳光照得眯缝起来。
马站住了。
“你到底来了,”巴扎罗夫的父亲说,他仍然在抽烟,不过烟管在他的手指中间跳动起来了。“喂,下车来,下车来,让我来抱抱你。”
他拥抱起他的儿子来了。……“叶纽沙①,叶纽沙,”一个女人的颤抖的声音叫着。门打开了,门口现出一个又肥又矮的老太太,头上戴一顶白帽子,身上穿一件花短衫。她一边叹气,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要是巴扎罗夫不把她搀住,她就会跌倒了。她那两只圆圆的小胳膊马上绕着他的脖子,她的头紧紧靠在他的胸上,这个时候一点儿声息也没有;只听见她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①叶纽沙和下面的叶纽兴卡、叶纽谢奇卡均是叶甫盖尼的爱称。
老巴扎罗夫深深地呼吸着,眼睛眯得比先前更厉害。
“啊,得啦,得啦,阿利霞!停住吧,”他说,一面跟那个站在四轮敞篷车旁边一动也不动的阿尔卡狄交换了一瞥眼光,连那个坐在驾车座位上的农民也把头掉开了;“这简直是用不着的!请停住吧。”
“啊,瓦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