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到向乐山一偏脑袋,牵扯得那水桶粗细的屋柱,喳喳的响;房檐上的瓦,也哔喇喇的一阵,掉了许多在丹墀里;连墙壁都震动起来!那些乡绅保正,和捉拿向乐山的七个农人,都吓得争先往公所大门外飞跑。向乐山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都只有吓人的本领,却禁不起人家一吓!这地方有了你们这些脓包货,可不辱没了罗老英雄吗?”大众跑到门外,回头见向乐山住了头不扯了,方停了步;听得向乐山说,可不辱没了罗老英雄这句话。
其中有一个刘全泰,是罗新冀家里管庄子的,听了这话,即对那保正说道:“我看这人的气概,不像是个做小偷的!他既有这种本领,刚着地说话,又是这种口气;必定是来拜我们东家的!且等我进去,好好的问他一声,看是怎样?”
那保正到了这时,也知道做小偷的,决不会有这般气概,和这般本领!连忙点头,答道:“不错,不错!这事是怪我们鲁莽了!得罪了罗老爷的客,不是当要的!就请你老翁一面去问,一面替我们谢罪!”
刘同泰应着是。走到向乐山跟前,先作了一个揖,才暗笑开口道:“你是个好汉,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我们都是生成肉眼,不认得英雄!请问好汉:是不是要见敝东罗新冀老爹吗?”
向乐山的一双手,被反缚了;不能答捐。只好把头点了两点。他这头点两点没要紧,房檐上的瓦,又纷纷的掉下来!吓得刘全泰双手抱住头,又要往门外跑。向乐夭笑着止住道:“因你对我作揖,我的手不能回礼,所以向你点头。这也只怪你们管地方公事的人,太把公款背上腰包了,才有这惊吓到你们头上来!”
刘全泰见屋瓦不掉了,半晌方敢放下手,说道:“我们这一保内,自从罗老爹搬来后,管地方公事的人,那一个敢把公款背上腰包的工不知好汉的话,从何说起?”
向乐山笑道:“既是没人敢吞公款,为什么公所的房屋,造得这么不牢实,房柱上连一个小偷,都捆缚不了咧?”刘全泰也笑了,凑过来解向乐山手上的绳索。
向乐山连连摇头道:“不要解,不要解!话未说完,瓦又掉下来好几月。刘全泰连忙缩手问:怎么?向乐山道:“你们在地方上当绅士的人,连‘捉贼容易放贼难’的这句话,都不懂得么?那有这么糊里糊涂开释的道理?”
刘全泰才得问道:“依好汉要怎生开释呢?”
向乐山笑道:“是贼应该办贼!不是贼应办诬告!怎么就这么开释呢?”
刘全泰心里好笑,暗想:你分明反穿着一条女裤在身上,难道还可说不是个贼?不过你仗着有本领,教人如何能把你做贼办?于今马马虎虎的开释你,你倒放起刁来,硬要人说你不是贼!也罢!你一来仗着自己有本领,我们奈何你不了!二来仗着是来看罗老爹的;我们也不敢得罪!好,好,算是你厉害!
刘全泰想罢,复暗笑说道:“我早已说了,我们都是肉眼,不识英雄!于今谁还耙说你是贼咧”这诬告的罪,不待你说,做东知道了,必然重办!“刘全泰正在这里说着,忽听得外面一阵欢呼之声,都喊:“好了,罗老爹来了!”刘全泰即撇了向乐山,慌忙往门外跑。
向乐山回头一看,只见那些乡绅,簇拥箸一个身材矮小得和十来岁小孩一般的老头儿进来。
鬓发都漆黑,若不是皮肤露出苍老的样子来,谁也得说道人不过四十岁。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葛布衫裤;左手提一根二尺多长黑中透亮的旱烟管,有大拇指粗细;估量那旱烟管,必是纯钢打就,加上了一层退光漆,提在手中,似觉有些儿分两!右手握着一把极大的蒲扇,像他这么小小的身材,足够当一把雨伞用!
向乐山一见罗新冀进门,即仰天大呼道:“我久闻罗老英雄大名,不惮千里前来拜访!那知道罗老英雄的庄客们欺负外路人的本领真大,竟将我绳捆索绑在这里!这难道就是罗老英雄待客之道吗?”
罗新冀听了,哈哈大笑。走过来,伸手往屋柱上一抹,辫丝线和绑手的麻索,登时如被快刀割断!
向乐山大吃一惊!不由得两膝一屈,拜了下去道:“弟子今日才求着师傅了!”捣蒜似的一连叩了四个头。
罗新冀忙双手搀住,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请快起来,同去寒舍,此地真不是待客之所!”向乐山立起身。同到罗新冀家里。罗新冀拿裤给向乐山穿了;将偷来的女裤,还了罗新冀的庄客。
原来众乡绅和保正,见刘全泰对向乐山作揖,同乐山又将屋瓦牵掉了许多,恐怕真个把房屋牵倒了!急忙派人飞报罗新冀。罗新冀只道是有意来炫本领的;所以也使出本领来,赤手劈断了绳索!
向乐山所以吃惊的缘故,就因他自己头上结的那绺丝辫线,是野蚕丝结成的;比较寻常丝线,不知要坚牢多少倍!便是用快刀去割,也不容易割断。为的是仗着这条辫线打人,若不是特别坚牢,有力的一扭即断,又如何能当兵器使呢?罗新冀居然能绝不费事的,随手抹断!有这种本领,如果动起手来,还经当得起吗?怎能教向乐山不五体投地的拜服呢?
向乐山在罗新冀家,住了半年,得了罗新冀不少的本领!
遍到家中,同闵贤有些不愿意向乐山拿着绝顶的天份,去了书不读,专练这好勇斗狠的武锤,教他和向曾贤,同去衡阳书院读书。因那时衡阳书院的老师,是当代经学大家王闱运;向闵贤也是他的私淑弟子。因此教两个兄弟,赶到衡阳书院去读书。
向乐山才得重整书帙,跟随向曾贤同去衡阳。在衡阳读了两年多书,学问长进到什么地步,是摸不着看不见的。但是这两年中,他们兄弟在衡阳,收卖的旧版书,却是不少。向曾贤自己会刻图章:凡是他的书,每本上面,都盖了一个“乐知山房藏书”的章于;每人有二十六箱,那时衡阳出产的大牛皮衣箱,又坚牢耐用,价值又便宜;向乐山兄弟,遂每人买了二十只装书。
二年之后,王闱运走了;换了一个没多大学问的老师。他兄弟便不愿意商住衡阳书院了。
因书箱着赘,就雇了两条民船,装载书箱,包运到平江悟口上岸。兄弟二人,每人坐守一条。
当那搬运书箱上船的时候,两名脚夫台一口皮箱,只压得汗流气喘!脚夫因争论要增加力钱,说:箱里装的不是衣服,衣服没有这么重;必是金银珠宝。码头上的习边:搬运金银的力钱,每挑每台,比搬运谷米什物须贵二成。
向乐山懒得和那些脚夫多说,就依照搬运金银的力钱给了;也没说明箱里全是书籍的话。
谁知船户认真当作是二十大箱金银,就陡起了杀人越货的念头:见乐山兄弟,都是文弱的书生,年纪又轻,更没有仆从。
这念头一起,招待他们兄弟,便份外的殷勤;每日好酒好肉的,办给二人吃!他们初次坐这长途的民船,又在洪杨乱平之后,那知道江湖上的利害?各睡在各人的船上,吃喝饱了,就拿著书看。停船启碇,以及经过什么码头,全不顾问。船衍了四日,船户只因没有好下手的地方,遂商量这夜并不停泊,在江心动手。
这夜的月色很好。向乐山生的这条船在前,向曾贤的船在后,相离有半里河面。向乐山生性本来喜酒。寻常的民船,照例黄曾时就停泊不走了;有时恐怕赶不上第二蚌埠头,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就停了;从来不曾坐过在月夜行走的船。这夜倒觉得很斑兴,独自拿了一壶酒,坐在船头上,旋喝旋观玩夜景。
正在喝得有八成醉意,忽听得身后脚步响;他以为是船户撑腰篙,懒得回头去看。
手里端箸酒杯,刚待往嘴边送,陡觉有人一把将自己的辫发揪住,同乐山醉意阑珊中,也不问揪辫发的是谁,只将头向前一点;就听得拍的一声,把那人一个筋斗,栽到前面船板上;触眼即见那人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这一来,却将酒意惊退了!忽地跳起来,一脚点住那人胸膛。回头看舱里,又蹿出一个拿刀的人来;见向乐山脚点住了一个,他也不识进退,亮刀直劈过来。向乐山那有心思和他动手?
一晃脑袋,辫尾流星一般的,一绕就绕着了那拿刀的手腕,顺势一带。洪矮牯、周敦五那么有本领的人,尚且受不了一辫尾!船户能有多大的本领?被这一带,如何能立脚得牢?扑面一跤,也跌倒在船板上!
向乐山拾起一把刀,指着二人问道:“快说!后面那条船,和你们伙通了没有?如何相离得这么远?”
船户道:“伙通是已伙通了;不过他们已经动手没有,就不得而知!”
向乐山听了,心里登时慌急起来!想放起这两个船户,教掉转船头迎上去,又怕船户知道事情败露了,没有好结果;一放起来,就赴水逃命!自己又是一个不会水的!待将船户捆缚起来罢?自己一个人,如何能驾的这么重载的船?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计策来:去了手中的刀,就船头上的铁炼捆好了一个,由他躺在船板上。才将脚点的这个提起来,也用铁炼。锁住了他的双脚;一端结牢在栀柱上。提了一片噜给他,拿刀在他脸上,晃了一晃道:“你若敢不尽力的摇噜,只这一刀就要了你的狗命!你想逃是逃不了的,只要能赶的上那只船,我决饶了你的性命!”
船户到了这时,那里还敢违抗!自然是尽力的摇噜。
向乐山安置了那个,才将这个躺着的铁炼解了;一手拿刀,一手拖着船户到后梢,喝教他掌舵,将船掉头。向乐山知道自己哥子文弱,这回十九是死!只急得加热锅上蚂蚁,一迭连声的催着快摇,自己手扭住掌舵篷的辫于,探身船篙上,向前头江面上望。
百追赶到天明,不见那条船的踪影!才得又拿刀逼着船户说,若他们原约了在什么时候动手的?船户说:并不曾约定时候,谁先得手谁先走!大概那条船动手得早些,所以先回头跑了!
向乐山料想自己的哥子是死走了!不见得能追赶着。不如就近且将这两个强盗,送交地方官,讯实了口供,得了那伙强盗的巢穴所在,再去缉捕!倘我自己一个不小心,连这两个也逃了,就要费手脚了!当下就问船户:追到了什么地方?船户说是湘潭。向乐山教把船泊住;用绳索牵了两个船户,连同那两把刀,亲自送到湘潭县。
那县官听说是盗案,立时坐堂提问。问出那条船上同伙的,也是两个人。一个姓林冬桂馥,原籍是广西人。十几岁的时候,被洪秀全的军队,据在营中喂马。随营造湖南,在衡川一个山上,照管数十匹马吃草。忽然有一匹马,失脚从山岩上跌下,跌断了一条脚。林桂馥怕回营受责罚,就逃到衡阳,在一个船户家当腰篙,后来自己买了一条船。
还有一个,是林桂馥雇的伙计,姓张;因是个癞痢头,同伴都呼他张癞于;不知是湖南那一县的人。县官又问明了林桂馥在衡阳的住处,行文去衡阳县缉拿。
向乐山自请同去,县官自然许可。到衡阳访拿了半月,不仅林桂馥不曾回衡阳,连那只船都没人看见在衡阳一带露过眼。向乐山才得痛哭回家,将遇难情形,告知向闵贤。即日又驮了个包袱出门,誓必寻着林桂馥替兄报仇。
因林桂馥是个船户,在江河里的日子多,在陆地上的日子少;遂也投进衡阳的船帮,充当船伙,终日在江河里明查暗访,足足查访了三年。凡是湘河里的船只,只要船栀一入向乐山的眼,就能认识这船是谁人的;单单不见有林桂馥那条船。问一般船户,也都说:近三年来,林桂馥的船,不知怎的,不在湘江河里行走了。
向乐山见访查没有下落,出门的时候,原发誓:此去不能替遇难的老兄报仇雪恨,决不回转家乡!于今荏苒三年。兄仇末报,那有心情,那有颜面回家见人呢?仇人即不在湘江河里,船伙也用不着再充当了!辞别了职务。既不能归家,复无心谋干什么差事,东飘西荡的,竟像是一个流落江湖的人!有时喝醉了酒,就独自跑到高山顶上,放声大哭;哭疲了,便倒在岩石上睡觉。无论什么人和他谈话,他总是摇头不答!
他这日忽走进岳麓书院,每间斋舍,他都去揭开门帘看看。住斋舍的人,也没注意。其中有一间书斋,陈设得十分整洁,床帐都极其华丽;是新宁县一个豪华公子住的。
这位公子,因有事回新宁县去了:书斋空着没人住,也没托朋友照管。向乐山本来与这位公子熟识,便扭断了房门上的锁,在书斋里住着。
这夜睡到半夜醒来,见脚头有一人睡着,鼾声农地。向乐山疑心是室主人回来了;连忙坐起来招呼。只见那人翻转身又睡着了!向乐山看那人,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知道不是室主人。
台头看了看门窗,仍是严封末动。暗想:这人必有些来历。若是寻常穿草鞋的人,不但不能进来,并不会有这种举动,我倒得推醒他,问他一个明白,看他如何进来的?
随手在这人腿上摇了几下;只听得这人口里含含糊糊的骂道:“半夜三更的,不好生睡觉,要这么大惊小敝的闹些什么!”骂完鼾声又起了。
向乐山越觉得不是寻常人的举动,便也不再摇他了。打算等到天明了,再和他谈话。不料自己再睡了一觉醒来,已不见那人的踪迹了!忙起来检点门窗,仍旧一些儿不曾启动!不觉连连跺脚道:“可惜,可惜!有这般异人同睡一夜,竟一无所获的放他走了!”独自叹惜了一会,地无计可寻,闷闷的过了一日,以为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第二夜才要人睡,即觉得床帐微微的一动。
向乐山惊得睁眼一看。昨夜同睡的那人又睡在脚头打呼了!也不知道从何时睡下来的?这番那肯怠慢!翻身跳了起来,顾不得那人生气,连推带摇的说道:“你是那里来的?也不问这房里的主人是谁,就敢睡一夜,又睡一夜!”
那人慢腾腾的生了起来,迷离着两眼,望了向乐山一望,笑道:“你若是这房里的主人,我也应该对你讲一个礼节!一般的偷住人家的房间,管什么睡一夜两夜?”
向乐山见那人是一个游力道士的装束;颔下一部花白胡须,年龄约在五十岁以上;说话声音宏爽,满脸带着笑容。遂点了点头说道:“话虽如此,但也应份个先来后到;不过我此时也不问这些了。道人适从何来?怎么来去全无声息?”
道人哈哈笑道:“你都不用问我!今夜月色大佳,我的瞌睡,既被你闹醒,且带你去云麓宫玩玩!”向乐山道:“月色虽好,但此时已过了半夜,等我们走上云麓宫时,月已衔山了,还有什么可以玩赏咧?”
道人又是一个哈哈道:“没有月就赏日,又有何不可?人家说读书人固执不通!丙然,果然!”
向乐山从来不曾被人骂过固执,才得也笑道:“既如此,就走罢!”说着,待伸手开门。
道人一手换了向乐山的手道:“但闭上眼,不要害怕!”向乐山知道道人非凡二即依吉将双目紧闭,只觉得两脚一软,身体就飘飘的往上升腾;心里还害怕头顶茗夭花板,谁知竟是一无阻挡二正在诧异,两脚忽踏了实地。道人更高声打着哈哈道:“你看,这是什么所在?”
向乐山将两眼一开,只见一座巍峨的云麓宫,被清明的月色笼罩箸,仿佛如水晶爆殿一般。
低头看湘河里的水,光明澄澈,映着皎洁月光,曲曲弯弯,宛如一条白银带。台头远望长沙城,但见万家烟雾,沉寂无声,几点零落断续的渔火和寒星杂乱,辨不分明。
不觉失声叫道:“妙啊!像这般的夜景,人生能得几回领略!”
他口里一面叫吵,心里一面转念道:“这道人若不是神仙,同能有此道?冲我数年在外寻师,于今得遇这样的人物,页算是三生有幸了!岂可错过?”随即双膝往地下一跪,朝着道人叩头道:“师傅两夜来和弟子同睡,必是怜念弟子兄仇末报,特来指引弟子一条道路的;弟子只要报了先兄的仇恨,此后有生之年,愿终身侍奉师傅!”说罢,想起自己哥子遇难之惨。又放声痛哭,连连叩头不止。
道人扶起向乐山说道:“容易,容易!自有你报仇雪恨的一日!”向乐山听说容易,才转悲为喜,立起身问道:“弟子的仇人在那里?求师傅指示!”道人摇头道:“等歇再说罢!”
向乐山料想拜了有这般道术的师傅,兄仇是不愁不能报的了!心里头顿时高兴起来。见湘河里的水,光平如镜。他自从行刺岳川知府不着之后,恨自己不会投石于,时常练习打石子,它的石子打的最远,又有准头。这时心里一高兴,就从地下拾起一个石子来,望江心中打去。
在岳麓山顶上望湘河,觉得就在眼底,其实距雏有二十来里。任凭向乐山如何会打石子,那里能打到二十来里远呢?自然石子打去,江心中毫无动静,落在半山中草地上,连一些声息也没有!道人在旁看了,反操着手大笑。
笑得向乐山红了睑,对道人说道:“从此地到江心有二十里,师傅能打得到江心么?”
道人笑道:“打到江心算什么?我还要打破这个月光呢!你瞧着罢!”随手拾了一个碗大的石头,对准江心抛去。
那石头破空的声音,比响箭还大;按着就是那镜面也似的江水,正在月影当中,忽起了一个盘篮大的溅花,一刹时牵动了满江的波纹;好一会,那噗通的声浪,才隐隐的传入耳鼓来;月影在水中,只是摇摇不定。
这时向乐山心里又惊又喜的情状,页是形容不出!连忙向道人说道:“师傅务必将这本领,传给弟子!弟子将来与仇人相遇的时候,有了这种本领,那怕相隔二十里,只要看得见,便不愁他跑得了!岂不痛快吗?”道人点头笑道:“容易,容易!你此时腹中,有些肌饿了么?”
向乐山正苦饥饿,便答道:“饥是饥了;但如此夜深,有甚方法弄得箸吃的呢?”
道人照来时的模样,一手换了向乐山的手,喝声闭目。
这番又觉与刚才来时的情形不同:来时是步步往上腾高,耳中并不听得什么声息:这番虽一般的两脚一软,身体凌空,但耳中听得呼呼的风响,身体却一步一步的往下降。两脚末踏实地之先,耳里已听得有更锣之声,随即着地,睁眼一看,只喜得向乐山跳起来了不知二人飞到了什么所在?且待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