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甘联珠如梦如痴的,被桂武拉手,蹿出头门,不停步的跑了二里路。甘联珠才定了定神,问桂武:“是怎么一回事?何以祖母的杖打来,我正闭目待死,你却能把我救出来?”别武笑道:“我那有这般本领,能将你救出来!这事真也有些奇怪。你当时架不起祖母的杖,身子往后顿将下来;我眼睁睁的望,真是急得走投无路!明知自己的本领不济。铁棍又坏了,那敢动手来帮你呢?心里正在又急又痛,猛然见一只大鹰,比闪电还快,从头门外扑进来;一爪就将那要打下来的杖抓住,脱离了祖母的手;再翅膀一拂,大约是拂在祖母的脸上;只听得祖母哎呀一声,连旱烟管都丢了e双手把脸捧住。我一见这情形,心中好不痛快!不敢停留,更来不及说什么,所以拉了你就走。”
笆联珠吃惊似的问道:“你看明白了,是一只鹰么?”
别武道:“青天白日,怎的看不明白呢?确是一只极大的黑鹰!”
笆联珠叹道:“不好了!我家的仇敌金罗汉到了。除了他有两只神鹰,什么人也没有!”
别武问道:“金罗汉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和你家是仇敌?”
笆联珠道:“我常听得我父亲说江湖上有个吕宣良,绰号金罗汉;专与崆峒派的人作对。养了两只神鹰,许多有本领的人,都败在那两只鹰的爪里。我师伯董禄堂,险些儿连性命都丢了!所以金罗汉是我家的仇敌,不知他今日怎的到这里来了,却救了你我的性命?”
别武问道:“他是不是一个白须老头儿呢?”甘联珠点头道:“我虽不曾见过,但听说他的年纪很大了。你问怎的?”桂武便将前日在山顶闲眺,遇见金罗汉的话说了。
笆联珠笑道:“幸得你前夜,不曾将这话向我说。若说给我听了,我心疑是金罗汉,有意离间我家里人,特来刁唆你的!我有了这疑心,不但不肯和你同走,说不定还要疑你是来我家卧底的;那么,事情就遭透了!”
别武道:“我所以不将遇见他的话说出来:一则,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若将当时那种神出鬼没的情形说出来,怕你疑虑;二则,想离开你家,原是我的本意;久已有了这个念头,并不是遇见他才发生的,甩不把他说出来。”
笆联珠点头应是。又道:“此地离家太近,我们不可久留!看你打算往什么地方走,就此走罢。这是乘我父亲哥哥都不在家,我们只要出了头门,在此停留这么一会,还不要紧。若是父兄在家的时候,不能立时逃出三十里以外,怕你我的头,此刻早被飞剑取去了呢!”
别武道:“我到湖南来,原是为寻我姑母,想投托他,替我觅一安身立命之所。无奈探访了多少日子,探访不;于今只好再去临湘,从容探访。我想我姑母此时的年纪,尚不过四十来岁;必不曾去世。只因他出嫁得早,那时我才四岁。我父亲在世时,他同姑父陈友兰,在我家住饼好些日子。后来父亲一死,路远了,两家便不大来往。”
“父亲死了的第二年,接了姑母专人送来的讣告:我才知道姑父也死了。姑母守一个两岁的表弟,听说搬到临湘乡下住了。自后便绝无消息。这也只怪我那时,太不长进,专和许多狐群狗党一块;家中大小的事,一点也不过问!我姑父去世既久,姑母又不在县城,我初来人地生疏,因此探访不。此时也没有旁的道路可走,仍旧往临湘去罢!”
二人遂到临湘。甘联珠拿出些珠宝,变卖了钱,置备田产房屋;也不向人说明自己的来历。
临湘人见他夫妇,都生得那么漂亮,举动又很豪华;也没人疑心他们是强盗窝里出来的人。桂武逢人打听他姑母的消息,又是一年多没得些儿踪影。桂武揣想他姑母,不是已经去世,就是搬到别州府县去了,不在临湘。已渐渐把探访的心,懈怠下来了!
一日,桂武正和甘联珠在家闲谈。忽见一个十来岁的的小孩,生得骨秀神清,英气奕奕;立在门外,同里面大声问道:“这里可有一位姓桂的公子么?”桂武听了,心中一动。一面迎出来,一面留神看那小孩的眉目竟和自己的眉目一般无二;若在一道儿回走,不问谁人见了,必说是同胞兄弟。旋想旋走到切近,且不答应自己就是桂鲍子,先问那小孩道:“你是那里来的?姓什么?问桂公子做甚?”
那小孩见桂武出来,两眼也不住的向桂武脸上打量:不待桂武说出姓氏,小孩已拜倒在地,说道:“家母今日才知表哥在此,特命小弟来请表哥到寒舍去。”
别武听了表哥的称呼,一时方想到是自己姑母,打发表弟来请的;连忙也拜下去,将表弟扶起。心中欢喜,自不待言。一手拉了表弟的手,同进里面;与甘联珠也见了礼,桂武子问他表弟的名字。
表弟答道:“我名叫继志。家母吩咐:在路上不要耽搁,见表哥,就请同去,免得家母盼望。”
别武喜问道:“姑母怎知道我住在此地?可笑我专为探访姑母,才来临湘;在这里前后住了三年,竟没探姑母的住处。今日倒是他老人家知道了,劳老弟的步来找我。”
陈继志答道:“家母怎知道表哥在此,却不曾向我说:表哥去见了家母,自会知道。家母并吩咐了:表嫂也请一起同去。”
别武回顾甘联珠笑道:“怪呀!他老人家连你在这儿都知道了。”
笆联珠也笑道:“既知道你在这里,自然连我也知道。我本应同去请安,只是他老人家住在那里?此去有多少的路程?得问问小弟弟。”
别武道:“他这般小小的年纪能来,没多远的路,是不问可知。”陈继志也点头说道:没多远的路!”
笆联珠走进自己卧房,更换衣服。桂式教陈继志坐,也跟甘联珠进房。只见甘联珠正坐在床上裹足,将铁尖鞋套在里面。桂武惊问道:“又不去和人家动手,你穿上这东西干什么呢?”
笆联珠笑道:“定要和人家动手,才能穿这东西吗?”
别武道:“我看去见姑毋,用不穿上这东西。”
笆联珠将桂武拉到跟前,低声说道:“你并不认识你这位表弟,今日突如其来,教我二人同去。我想你前后在此,寻访了三年;就住在这屋子里,也有一年多了;姑母既是住的离这里没多远的路,怎的你是有心寻访的,倒寻不;他想不到你在这里的,却打听出来了。这情理不是很说不过去吗?并且我们住在这里,从来不曾和人往来饼,也没向人说过自己的姓名来历;他从何知道我们住处的呢?你刚问你这表弟,看是怎生知道的;他不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教你去问姑母,自会知道的吗?我想这事有些蹊跷:不去也不好,又怕是真的;要去就不能不防备二小心一点儿才好。”
别武听了甘联珠的话,心中也有些疑虑。只是看陈继志的相貌,酷似自己:又相信是自己姑母的儿子。因知道自己的面貌,从小我很像姑母;母子面庞相似的,极是寻常!然也觉得甘联珠顾虑的不错,自己衣底便也暗藏了防身兵器。
笆联珠妆饰已毕,同出来与陈继志动身。陈继志在前面走,桂武夫妇跟在后面。走了半里多路,陈继志的脚步却越走越快。桂武向甘联珠说道:“看不出他这小小的年纪,倒这么会跑路。我们的脚步,也放快些吧,不要赶不上他,给他笑话!”甘联珠微做点头不做声。
二人真个把脚步放快了。又走了半里,佳武忍不住问道:“老弟不是说没多远的路吗?还有多远呢?”陈继志回头笑道:“那有多远,一会儿就到了!”陈继忘口里说,脚底下更加快了。
别武已跟跑出汗来,甘联珠还不太觉累。不一会,一座很高的石出,挡住去路。陈继志立住脚,正要和桂武说话;桂武已相差有四五丈远近,甘联珠却相离不过几尺。桂武面上,有些惭愧;走近陈继志说道:“多久不走路了,走不动,见笑得很!还有多远呢?”
陈继志笑道:“本来表哥是公子爷出身,自是不会走路。就是表嫂,也是千金小姐;怎能比我这乡下看牛羊的小孩,终日翻山越岭的走惯了?此时得翻过这一座山,却怎么办呢?哥哥、嫂嫂能爬上去么?”
别武看那山,尽是房子大一块的顽石堆成的;石上都是青苔;莫说树木,连草也没长一根;更没有上去的路径,陡峭的和壁一般。心想凭自己一身本领,上是能上去:但是石上,须不长青苔才好!脚踏在青苔上面,是滑的;万一蹿到半山之间,一脚不曾踏牢,滑将下来;岂不要跌个骨断筋折?又想表弟这么小的年纪,他末必就能爬得上去;他如果真有这种能耐,能不怕滑跌下来;我们就照他脚踏的地方踏去,便也不怕滑了!当下对陈继志说道:“去老弟家里,必得从这山爬过去吗?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们也只好跟老弟走了!”
陈继志道:“第二条路是有,不过须回头,绕一个大弯子。我恐怕母亲盼望,所以引表哥表嫂到这里来;我在前慢慢的上去,二位照样上来就是。这山是我三四岁的时候,便爬惯了的;不算一回事!”说,举步如行平地,绝不费事的,转眼就上到半山。
笆联珠也跟飞身而上。桂武得抖擞精裨,连蹿带跃的往上赶;好容易用尽乎生之力,赶到半山一看,陈继志已神闲气静的,立在山顶;甘联珠虽也上去了,却是脸上变了颜色,立在那里喘息不已。
别武这时约两条腿,疲软的不能动了!上半截的山势,更来得陡峭;实在没力量能上去了!
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低头就拣一块平整点儿的石头,坐下来歇息。心想:“我小时候在家乡,虽说是家中富有,有下人伺候,不要我自己劳动;然我生性欢喜武事,何尝不是终日在外翻山越岭?但是像这么陡峭的山,休说我不曾上过,又几曾见有人能上呢?甘联珠是练就了魁尖的上高本领,尚且累得喘气不匀;可见我这表弟的本领,必还在她之上!不过我小时候,并不曾听得我父母说,我姑母也会武艺;计算我表弟的年龄,此时不过十一岁;又没有父亲,难道是天生成这般便捷身体?甘联珠疑心这事,怕有些蹊跷;她疑虑的,怕不错!”
别武正低头踌躇,忽觉头顶上,有什么东西颤动!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根极粗的葛藤,从山顶悬下来;陈继志捏一端,在上面说道:“表哥身体疲倦了,只双手紧紧握住这藤,我拉表哥上来!”
别武又想:他这一点儿大的身体,如何能拉得起我?这不是笑话?不要连他自己都拉下山来了,不是当耍的!遂仰面朝上说道:“用不拉!我再歇息一会,就能上来了!”
陈继志在上面说道:“我母亲在家等的苦!还有几里路,不要耽搁罢!”
别武也实在是疲乏不堪了,姑且握住梆藤试试。若上面拉不动,也不要紧!并且有甘联珠在上面,也可帮拉拉。便两手牢字的将葛藤握住,即时身不由自主,两脚腾空,仿佛登云驾雾一般,只往上升。桂式的身躯很重,拉得那葛藤喳喳的响!别武心里慌,惟恐葛藤从中断了;必然跌得骨断筋折!还好陈继志手快,在吊井里提水似的,只须几把,就将桂武吊上了山顶!
别武立稳了脚,满脸通红的问道:“老弟会上山,可说是从小翻山越岭惯了。两膀这么大的气力,难道也是吊人吊惯了吗?老弟得向我说个明白,我方敢随老弟到姑母那里去;若不说明,我总不免有些疑虑!我与其搁在心上怀疑,不如请你说个明白:姑母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
陈继志笑嘻嘻的答道:“表哥要问我两膀怎生有这么大的气力么?我母亲还时常骂我生得太脆弱,练不出气力呢!表哥怀疑些什么?下山不远,就是我家;见我母亲,我母亲都会说给表哥听的!这根葛藤,是我三四岁的时候,我母亲给我做帮手的;起初没有这葛藤,这山不能上下;于今上下惯了,这葛藤就没有用处,搁在这山顶上,好几年了。”
陈继志才说到这里,忽住了嘴,偏耳往山下听。随向甘、桂二人说道:“我母亲在下面呼唤了!请快走下去吧!”甘、桂二人也听得有女子的声音,在山下呼唤。陈继志匆忙将葛藤,塞入石岩里面,引二人下山。
下山的路,却不似上山那般陡峭;三人走到山下,陈继志指前面一个道装女子,同桂武说道:“表哥请看,我母亲不是在前面等候吗?”桂武没回答,心想:我姑母怎么成了一个女道士?渐渐的走近了,仔细一看,还约略认得出容貌来,不是自己的泵母是谁呢?
别武小时的乳名清官,他姑母已迎呼他的乳名;笑道:“十年不见,见面几乎不认识了!我知道你找寻得我很苦,我直到今日才知道呢!”桂武此时,疑云尽散;忙紧走几步,爬下地叩头,口称姑母,甘联珠自也跟跪拜。
他姑母笑向甘联珠问道:“你就是北荆桥甘家的小姐么?也真难得,有你这么明白大义!我听得说,心里就喜欢的了不得!”甘、桂二人都猜不透他姑母是怎生知道的:当下在外面,也不便开口去问。
一同到了他姑母家里谈论起来,原来他姑母就是前几回书中所写的红姑。只因他泵父陈友兰死后,红姑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守一个两岁的孩儿,取名继志。陈友兰遗留下不少的财产,当时陈家的族人,都不免有些眼红:想将红姑排挤得改了嫁。族人欺继志年小,好把遗产朋分。以为红姑年轻貌美,必容易诱惑。
那知红姑的节操极坚,族人用了多少的方法,都不曾将红姑诱惑得。红姑的性情异常亢爽,不肯拘泥小节。平常没了丈夫的妇人,在家守节,都是遍身缟素,到死不肯穿红绿;凡是年轻妇女所享受的一切繁华,皆得槟除净尽。而红姑生性爱红,又本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丈夫在世所穿的衣服,不肯完全废掉;安葬了陈友兰之后,仍照常穿起来。
族人便抓了这一层做凭据,在临湘县告红姑不贞节。亏得那县官廉明,将族人申斥了一顿。
红姑就搬到临湘乡下住了。族人告红姑不曾如愿,反被县官申斥了一顿,红姑占尽了上风,心中不服。见红姑独自搬到乡下去住,便集合许多无赖,去红姑家里行劫。
这时红姑只雇了一个乳母、一个粗作老妈。住在自家的田庄上。这日黄昏过后,忽来了一个化缘的道姑,年纪约有六十多岁,要在红姑家借宿。陈友兰在日,对于这些三姑六婆,本极厌恶,从来不许上门。于今陈友兰死了;红姑见这道姑年纪已老,天色又已黑将下来,若不许这道姑歇宿,心里觉得有些过不去上得教他和老妈子同睡。
谁知到了半夜,族人行劫的来了,共有二十多个壮健汉子,一个个都用锅烟涂黑了面孔,把唱戏的假胡须挂了;劈门人室,将红姑和乳母、老妈子都捆起来,堆在一蚌床上;反锁了房门,各自抢东西去了。
红姑见乳母也被捆,却不见自己的儿子。便问乳母:“继志在那里?”乳母回答不知道,说被捆醒来,已不见了公子。老妈子就说,那借宿的老道姑,也不知去向;他必是强盗一伙的,特来这里作内应。
红姑守节所希望的,就在这个小孩;一旦被强盗劫得不知去向,如何能不心痛:只恨手足被捆了,不能动弹;不然,也一头撞死了:正在那里伤心痛哭,忽然房门开了,有人拿了个火把过来。红始料是强盗,将两眼闭了不看。
只听得乳母呼道:“奶奶!看么?公子果是在这道姑手中抱!”红姑这才打开眼,只见那道姑,笑容满面的,左手抱继志:右手握一条竹缆子火把,照红姑说道:“奶奶不用害怕!强徒都被贫道拿住了,公子也一些没有损伤。”说,将继志放在床上;只用手在三人身上一摸,捆缚手足的麻绳,登时如被刀割断了。
红姑坐了起来,一把抱了继志:才向道姑道谢,问:“怎主将强徒拿住的?”道泵笑道:“请奶奶同去外面一看,便知端底””红姑吓虚了心,仍有些胆怯,不敢去看。
道姑拉了红姑的手道:“有贫道在此,怕什么呢?一个也不曾跑掉!只看奶奶要怎生发落?”红姑仿佛加在梦中的,跟了道姑出来。见堂屋角上,挤满了一角高高矮矮的人;脸上都涂抹得那可怕的样子;一无绳索捆绑,二无墙壁遮拦,却都呆呆的正,动也不动。各人的眼睛,又都是睁的;不过不能活动的看人。
红姑向那道姑问道:“师傅用什么法子,能使他们这样挤在一块儿不动呢?”
道姑笑道:“这法子容易得很!奶奶若是想学,贫道可以传授给你!在山野之间居住,这类法子,也不可不知道些儿!贫道数十年出行野宿,就全仗这些方法,保护性命。这些强徒,若奶奶要怎生处置?只须说一句,都交给贫道办理就是!据贫道看:这些强徒,必非是寻常强贼;奶奶两岁的公子,与强徒有何仇恨?他们竟想置之死地:若不是贫道在旁边,将公子救了,怕公子此刻的身体,已是四分五裂了!贫道因见他们如此狠毒,才存心一个也不教他跑掉!”
红姑一听道姑的话,已知道这些强徒,尽是同族的无赖子;只要自己没受什么损害,便不想再结深怨。当下请道姑教众强徒醒来。红姑亲自训斥了一番,一个一个的放了,并不追究。
红姑的天份本高,从此就拜那道姑为师。D那道姑姓沈,道号栖霞;也是有清一代的女剑侠,和金罗汉吕宣良,最是投契。终年借化缘,游行各地,专一救济贫苦,诛锄强暴。他也和金罗汉一般,没有一定的庵寺。因见红姑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女子,很愿意的收做徒弟。五年之后,红姑已练了一身了不得的本领。
江湖上人因她欢喜穿红,都呼她为红姑。红姑一面从沈栖霞学道,一面督陈继志练武艺。
陈继志才二岁,刚学会了走路,就教他拣不好走的山岭去爬。五岁,就教他练气,并道家一切的基础宝夫。红姑的本领成功;陈继志的本领,便也不在人下了。
这日,红姑在清虚观中遇见金罗汉;金罗汉问红姑,已见桂武没有?红姑见问,还摸不头脑。金罗汉遂将桂武来临湘投红姑不,在华容卖艺,赘入甘瘤子家中,图逃无计;及自己如何指引桂武,如何差鹰去救了甘联珠的话,说了一遍。又道:“我前日在一家新造的房子门前经过,还见甘瘤子的女儿,在那房子里面。我料知就是桂武夫妇住在那里,只道你早已见了;尚不知道么?”
红姑这才问明了那房子的所在,归家就教陈继志去请。所以说起来,知道得这般详细。红姑将前后的事,说给甘、桂二人听了;甘联珠因想跟红姑学习剑术,就认红泵做了义母。从此两家往来,十分亲密。
却说甘瘤子父子归家,听说自己女儿和桂武走了,倒不甚在意。听到末尾,来了一只黑鹰,将自己母亲的杖抓去,并翅膀拂伤了母亲的左眼;知道是金罗汉差鹰来救的。便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抓金罗汉拚命!只因知道自己的本领,不是金罗汉的对手;现放师兄董禄堂是榜样,只好勉强按捺住人性。
笆二嫒姆年老的人,受了这次大惊吓,心里加上一气,不到半月,便呜呼哀我死了!笆瘸子既和寻常人一样住家,不能不发丧守制,就把这仇恨,延搁下来。有一夭,他师叔四海龙王杨赞廷来了。甘瘤子将金罗汉吕宣良,屡次如何欺负崆峒派人,添枝带叶的说了;有意激怒杨赞廷。果然把杨赞廷激得要去找吕宣良,替崆峒派出气。
不知找了没有?出了气没有?且待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