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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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愚顽学究的恋爱故事

相传从前有个爱交游的博学之士。有一次他对人谈他的经历时说,某天我打乡村私塾门前经过,见一个相貌端正、衣著整洁的先生,正在教儿童读书写字。我顺便进去看看。先生热情接待我,让我坐下。我借谈话之便,从读法、语法、修辞和诗文等方面考究他,发现他各方面都有成就,有问必答,因而当面夸奖、鼓励他:“你各科都有根底,在安拉的帮助下,愿你坚定、努力。”从那回起,我和他结交、认识,过往甚亲,在漫长的一段时期内,每次见面,都觉得他有长进。我想道:“一般聪明人公认缺乏知识的笨人才当私塾教员,他这样饱学的人,却甘心教育孩提,这真是奇怪事情。”

我每隔几天便去找那个私塾先生谈天。有一次我照例去看他的时候,见私塾门关着。我向左近人家打听他的消息,知道他家死了人。我心里想:“我应当上他家去慰问他。”于是急忙去到他家门前,把门一敲,里面闻声出来一个丫头,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找你的主人。”

“主人在家居丧呢。”

“我是他的朋友,前来慰问他。请告诉他吧!”

她进去请示。一会儿她转来,开门让我进去。我去到他面前,见他缠着头巾,孤单寂寞地兀自坐着。我安慰他:“愿安拉加倍补偿你的损失!这是每个人必经的道路,你应当节哀顺变。”继而我追问他:“你家里是谁无常的?”

“是我最敬爱的一个人儿无常了。”

“令尊大人吗?”

“不。”

“令堂孺人吗?”

“不。”

“你的弟兄手足吗?”

“不。”

“至亲密友吗?”

“不。”

“那死者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呢?”

“是我的情人呀。”

听了他的回答,我想道:“他的无知、愚昧,第一次给证实了。”接着我安慰他:“世上也许能找到比她更美丽的娘儿吧。”

“我还没有见她的面,怎么知道别的娘儿比她更美或更丑呢?”

听了他的谈话,我想道:“他的无知、愚昧,又一次给证实了。”接着我问他:“没见面的人,你怎么爱上她了呢?”

“告诉你吧:有一天我坐在窗前,听见过路人唱道:

温姆·尔睦鲁哟!

但愿安拉报酬你,

请归还我的心,

无论它溜到哪里。

听了行路人的歌唱,我想道:‘倘若温姆·尔睦鲁不是绝无仅有的绝世美人,诗人就不这样赞美她了。’因此我一听锺情,一心爱上了她。可是才过了两天,那行路的又从我窗下经过,唱道:

毛驴载着温姆·尔睦鲁动身启行,

从此她和它一去不复返矣!

听了行路人的歌唱,我知道她死了,所以我悲哀哭泣,为她而居丧,这已是第三天了。”

我听了他一派胡言,证实他不失为无知愚妄的学究,只好撇下他,拔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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