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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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狂人情死的故事

相传从前艾博·阿巴斯·姆办勒督叙述他的经历时说:有一次,我因公跟几个朋友一起作摆律督之行。路经锡勒盖鲁修道院,便在它檐下打尖、乘凉。那里的一个男人对我们说:“院里住着一群疯人,其中有一个非常好谈哲理。假若你们跟他见面,他的谈吐一定会使你们感到惊奇,诧异。”

我和朋友们怀着好奇心,一起走进修道院,看见一个男人坐在一间屋子里的皮垫上,光着头,面向墙壁若有所思地一动也不动。我们问他好。他同样回问我们,可是不回头看我们。

“你吟诗给他听吧!他听吟诵就开口说话了。”告诉我们情况的那个男人对我说。

于是我果然吟道:

你这位夏娃子孙中善良的生灵!

除却你人世间就谈不上齐全、美丽。

你的言行会被安拉指为完善的范例,

今后你将千秋万世永不磨灭。

他听了我的吟诵,回过头来吟道:

安拉知道我被灾难重重包围,

不能尽情吐露切身的各种遭遇。

我一身具备两个灵魂,

虽然分居在两个区域,

但体内和身外的两个灵魂相差无几;

我相信她的感受跟我的体会显然是大同小异。

他吟罢,欣然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对是不对?”

“你说得很对。”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他。

继而他伸手捡起身边的一个石头。我们以为他要拿石头砸人,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远远地离开他。其实他并不伤人,只是紧握着石头边使劲捶他自己的胸膛,边大声呼唤:“你们别害怕,大家过来听我说吧!”

我们果然走到他面前,只听他吟道:

他们叫灰毛骆驼跪在晨熹下面,

催她跨上牲口迅速动身起行。

隔着狱壁我举目张望她的背影,

眼泪汪汪地高声呼吁:

“今日的生离即明日的死别,

恳求驼夫暂且停步待我向她送别。

我对誓言始终坚守不渝,

但不知他们怎样履行诺言。”

他吟罢,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消息?”

“知道的。”我回答,“他们无常了。愿安拉慈悯他们!”

他的脸色霎地变得苍白,一骨碌跳将起来,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

“如果他们还活着,那是不会这样扔下你不管的。”

“你说对了。指安拉起誓,他们去后,我可不愿贪生苟活呀。”他说着全身颤栗发抖,接着一跟头栽倒,不声不响地扑在地上。我们赶忙过去唤他,伸手摇他,发觉他已气绝身死。我们感到惊奇,难过到极点,忧心如焚地替他料理善后,装殓、埋葬他的尸体。

公事完毕我回到巴格达,进宫去销差。哈里发穆台旺克鲁见我脸上的泪痕,问道:“你干吗哭泣?”我把那个疯人情死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哈里发听了,顿生恻隐心肠,埋怨道:“你干吗随便戏弄有病之人?你惹事作孽,害了一条生命,现在该悔悟了吧!指安拉起誓,假若现在你还不知悔悟而产生同情怜悯心肠,我就非处罚你不可了。”这桩事情始终使他耿耿于怀,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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