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从前有个朝觐归来的哈只①,在旅途中打尖时,睡了一觉醒来,同路的哈只们都走光了,只剩他一个人落后。没奈何,他鼓起勇气,孤单寂寞地在漫长的旅途上跋涉。他迈步一直向前,走了很远的路程,结果走错了路,迷失了方向。在荒郊野外,只见一个老妇人站在帐篷门前,还有一条狗卧在地上。他赶忙趋前,向老妇人问好,并乞食充饥。
①伊斯兰教徒去麦加圣地朝觐的,被称为“哈只”。
老妇人说:“你去那边山谷间捕几条蛇来,我烧烤出来给你吃。”
“我既不敢捕蛇,同样我也没吃过蛇。”
“你别怕!我带你一块儿去。”老妇人说着带哈只和狗去到谷中,捕了几条蛇,然后回到帐篷中,把蛇烧烤出来,给他当饭吃。
哈只怕饿坏身体,觉得非吃不可,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吃烧蛇肉。他吃饱后,感到口渴,向老妇人要水喝。老妇人说:“那边有的是泉水,你自个去喝吧!”
哈只去到泉水边,掬水一尝,泉水苦得要命,简直咽不下去。可他口干舌燥,渴得无法忍受,认为非喝不可,于是硬着头皮喝苦水解渴。
哈只喝过水,回到帐篷中,对老妇人说:“老人家,你住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嚼蛇肉充饥,喝苦泉解渴,过着孤单寂寞生活,这使我觉得奇怪极了。”
“那末你们那儿的生活是什么样儿呢?”
“我们家乡过的是丰衣足食的生活;住的房屋高大宽阔,吃的是肥肉和香甜的水果,饮用的水又甜又多,而且家畜成群,一般妇女妖娆、美丽,只有天堂中的仙女可以跟她们媲美。总之,那儿吃的住的喝的都是挺好的。”
“这些我都听懂了。请告诉我。你们那儿是不是有国王统治你们?虐待你们?在暴君的统治下,人们的生命财产是否受到威胁、掠夺?他高兴的时候,是否随便把你们驱逐出境,叫你们无家可归?”
“自然罗,那样的事情有时是会发生的。”
“指安拉起誓,如此说来,在苛政下,你们那可口的饮食和美好的享受,只算得是饮鸩止渴吧。而我自己处在安宁、自由的环境里,虽然吃喝粗茶淡饭,倒觉得是有益于身体的补品哩。古人说得好:‘对穆斯林来说,除了信仰之外,其他最大的恩惠只能是健康和安宁。’这种传说你可是不曾听见?而所谓的这种恩惠,最大限度也只可能在公正廉明的贤君执政时期能够出现。因为古帝王们只希稍有威风,令人见而生畏,即可掌握政权,一统天下。可现在呢,一般帝王将相,总是企图自身具备无上的权威,江山才能坐得稳,因为现在的人和社会不象从前那样纯朴、简单了。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残忍成性,相互咒骂;到处都是罪恶、耻辱,弄得人世间没有一块干净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当政者如果优柔寡断而没有过人的威力,那毫无疑问,社会不知将糟糕、混乱到什么地步!俗话说得好:‘官虐庶民经百世,苍生相残不期年。’这话算是经验之谈。这是因为老百姓如果道德败坏,散漫、作恶成性,安拉会差遣更残酷的暴君来管辖、统治他们。这种事例,从史传中是可以找到的。相传从前汉昭祝·本·郁稣福执政期间,有人上书奏议,书中有‘你当畏惧安拉,不可任意虐待百姓’等警句。他读了感到既忿恨又生气,匆匆走上讲坛,凭他能言善辩的三寸不烂之舌,大发牢骚,长篇阔论地讲了一通,最后说道:‘庶民们!安拉派我做你们的君王,管理你们的事情;你们必须循规蹈矩地做人,否则,即使我死掉,你们的反抗行为,也难免要受惩治的。因为象我这样的人,安拉创造了很多的;老实说,我可算不得是最权威、最暴横的人。其实,继往开来,比我更暴虐、更权威的,还大有人在。诗人吟得好:
宇宙间存在一种权力,
安拉的权力却高于一切。
人世间发生一桩冤枉事件,
便有同样的报应。’
一言以蔽之,苛政是可怕的,只有公道才能济世救人。但愿安拉改善我们的环境,洗涤众生的心地。”
哈只听了老妇之言,非常感佩,于是二人相对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