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等太太走了,倒觉得身上干了一阵汗。把梳妆台上太太剩下的一盆洗脸水,先给泼了。然后将里外屋子收拾一阵。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很明显的,就看到锁门的那把大锁,放在桌子角上。分明是太太预备锁门,老早就放在这里的。他锁上了门,出去找个耳朵眼式的小馆子,吃了三个火烧,又是一碗虾米皮煮馄饨,汤菜饭全有,也就自自在在的去上班。
当他下班的时候,已是七点钟,天色黑了,站在院子里,就没有见屋子里亮灯。他自叫了一句糟糕。将手摸摸门上的锁,还是好好的挂在门扣上,分明是太太没有回来。太太出外回来的时候,向来是没有准的。若是有女友邀去看一台戏或一场电影的话,可能到十二点钟才能回来,那怎么办呢?他站在院子里出了一回神,又摸了两下门锁,虽是可以扭锁进去,恐怕太太回来了,对此不满,只得临时打定主意,到附近馆子里随便吃了点面食。二次回家,不用摸门,屋子里电灯依然没亮,太太还是没有回来。冬夜天寒,决不能在院子里站着等候,附近有家小电影院,也去看场电影吧。因为这样晚上,决不能去找朋友聊天的,而霜风满天,也不能逛马路去消磨时间。想定了,二次出门,就直奔电影院。这家上映的影片,是家庭悲喜剧,有许多地方,引起了胡先生的共鸣。竟是把家中无人的事忘记,很安心的将电影看完。这次回到家里,屋子里已经有了电灯了。而且那煤球炉子,也恢复了常态,吐着通红的火焰,放在屋子中间。他推开风门进来的时候,太太坐在椅上,手捧了一杯热茶,正在出神。看到丈夫进来了向他微微一笑道:“你这时候才回来?发了薪水,你就该狂花了。”谨之道:“我早回来了。回来了两次,都是我自己把我锁在外边。我只好去看场电影来消磨时间。”佩芬道:“你倒会舒服,中午吃馆子,晚上吃馆子,吃完了馆子,又去看电影。”谨之笑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吃馆子的呢?”佩芬道:“你不在家吃饭,还有谁招待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