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矣,因不可种。有因必有果,未有无因而果者,亦未有种瓜不得瓜而得豆者,试看葛老事,因抚抱知府喜爱,又因公子被狗害命,辗转牵引,都有前世来因,岂是旋作而致耶?
一饮一啄,俱有定数,何况死生大事?所以死之时刻地境,皆不可移易。世人奸谋妄想,究何益乎?总之,惟要现今时刻,存心多种善因,而戒恶因,最为紧要。
今之过河渡船,每每平板铺在船之上层,两边并无遮拦,取其站得人多,又因撑船人易于前后用力。殊不知船之上重下轻,或遇阴雨湿滑,或人多拥挤,或衰病老稚,或立脚不稳,倘船一歪欹,人多坠水。若在冬寒,性命难保。予欲造渡船,当着底铺板,人皆站立船底,且四围高拦,撑船人只在船之首尾用篙,则船下重实,不致(上)浮,何等安稳?但未试验,另日与老船家议之。
凡过渡上船,人众拥挤,不可抢争先后,最要留心略缓,足站稳实。昔有“过渡莫争先”格语也。
抚抱小儿,惟出恭之时,切防犬来吃粪,致误大事。
扬州东关过渡,往来拥挤,最要小心。康熙初年,渡船人多,舟人手滑,船忽半斜,坠落十余人。其时冬寒,随时捞救俱死。
只有一葛老者,六十多岁,自言落河时,但见水底明如白昼,堂上有一官员,查点人数。至葛老者,即高声说:“此人阳寿尚有二年,当死於苏州狱内,不该死在此处,速着人推上岸去。”葛老听得明白,切记在心,因而救活。
过了半年,有官船由扬经过,差人四处寻葛老面会。拉至船上,只见一少年官员,说道:“本府乃苏州府知府,因老太太每常说本府幼时,感你小心抚抱成人,又因你年老单身,时每挂念。今本府生有小公子,年方周岁,特来寻你,跟随本府至署内,抚抱公子。每年厚给工食,以为养老之用,又可报答向年之情。”
葛老跪下,力辞不去。府官再三询问,才将东关落河,死苏狱之话细禀。
官笑道:“本府现任苏府,下狱不下狱都在本府执掌。况你年老,既不为盗,又不作恶,从何犯法,致令下狱?此虚谬之言,切不可信。”再三强劝同行。
葛老遂依允,收拾行装,随船至苏府署内。夫人太夫人喜极,小公子一见如同日识,极相亲爱,小心抚抱。
约有年余,其时奉督院传苏府赴江宁会审。葛老偶一日在署内把小公子出大恭,旁边突出一狗来吃粪。葛老未曾防闲,狗竟一口将小公子肾囊吞下,公子即时疼死。夫人哭得死而复苏,急呼家丁:“将狗立刻打死。将葛老送狱,候老爷回署发落。”
葛老至狱,仰天大哭道:“二年前东关落水时,即知苏狱是我尽命之处,又何能活?”因于是晚自缢狱内。
苏府回署,悲叹不已,方悟诸事皆是前生积业注定,各有来因,俱非人力可以逃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