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妻小眉:真糟,你化了三角一分的飞快,走了整六天才到。想是航空铁轨全叫大水冲昏了,别的倒不管,只是苦了我这几天候信的着急!
我昨函已详说一切,我真的恨不得今天此时已到你的怀抱——说起咱们久别见面,也该有相当表示,你老是那坐着躺着不起身,我枉然每回想张开胳膊来抱你亲你,一进家门,总是扫兴。我这次回来,咱们来个洋腔,抱抱亲亲何如?这本是人情,你别老是说那是湘眉一种人才做得出,就算给我一点满足,我先给你商量成不成?我到家时刻,你可以知道,我即不想你到站接我,至少我亦人情的希望,在你容颜表情上看得出对我一种相当的热意。
更好是屋子里没有别人,彼此不致感受拘束,况且你又何尝是没有表情的人?你不记得我们的“翡冷翠的一夜”在松树七号墙角里亲别的时候?我就不懂何以做了夫妻,形迹反而得往疏里去!那是一个错误。我有相当感情的精力,你不全盘承受,难道叫我用凉水自浇身?我钱还不曾领到,我能如愿的话,可以带回近八百元,垫银行空尚勉强,本月用费仍悬空,怎好?
我遵命不飞,已定十二快车,十四晚可到上海,记好了!连日大雨,全城变湖,大门都出不去。明日如晴,先发一电安慰你。乖!我只要你自珍自爱,我希望到家见到你一些欢容,那别的困难就不难解决,请即电知文伯、慰慈,盼能见到!娘好否?至念!
你的鞋花已买,水果怕不成。我在狠命写醒世姻缘序,但笔是秃定的了,怎样好?
诗倒做了几首,北大招考,尚得帮忙。
老金、丽琳想你送画,他们二十走,即寄尚可及。
杨宗翰(字伯屏)也求你画扇。
你的亲摩七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