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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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雾

泛一层柔雾粘住了玄涛,

秋来了,到处听凄清的夜笑。

遥遥地孤灯苍茫中颤影,

微光后递过来一声长啸。

 

在旅梦中摸索,他不敢回头,

向无尽处伸出震抖的双手。

秋之夜,雾阵挡住了行舟;

冲不开海上的金戈急斗。

 

双手,从那里拿得稳那一支长篙?

金戈飞光,透不过层雾上的密网。

你的双手,旅人,把握住海天的秋夜,

就是横空长啸也溜不过你的手掌。

 

拍浮暗海上,好一场人生剧战,

孤灯,绞台的血儿在高处孤悬。

玄涛,柔雾交织成夜幕围边,

双手,检得起这噩梦的串线。

二十五年深秋,旧作

“想象”是诗歌中最重要的支持力,虽然要有情感做燃烧的火焰,有思想做指引的风信,有词藻做外面的衣裳,但缺少这类坚强的骨髓,诗歌与别的文学作品便不易分辨。诗歌要提高人的联念;(其他作品自然也有这个)由念生象;由象印感,回环荡薄,方能发生嗟叹舞蹈不由自主的“迫动”。其间接传感不是靠讲理与训教的言语,便容易深入人心。徒然在幻想上做工夫,毫无意义,固然是空余下“奇思壮彩”的空花,无果实能慰人饥渴;而专想以理与智教诲读者,争演说论文的讲席,似不必多此一举。

“想象”其实难说,与“理想”“幻想”都非一事,而如何构成,如何适用在诗人的笔下,无论他是怎能善用想象的作者怕也不易列出详尽的道理。

这里且略引莎士比亚解释想象的大意:(解释二字不恰合,他是在歌唱呢。)

狂人,恋人与诗人,

与想象完全密接:

所见魔鬼比阔大地狱中

捉住的多多;这位疯爷。

恋人呢,全象痴狂了,

在埃及的一个眉痕上

他瞧出海伦的美丽。

在漂亮的颠乱旋动里,

从天堂到地上,从地上到天堂,

诗人的目光闪耀着光华。……

够了,不多引证。无论如何,诗人“多少”总有点恋人与狂人气,不说别的,想象力便是要点,否则见一五是一五,数一十能从一报数至十数;铢累不爽,诗人变成算学家,(不是算理哲学)那么,诗的世界不也完全是三合土筑成的坚垒了么?

不过我所谓想象绝非徒弄虚炫,藉文浮薄,是要给诗歌注入生命的活力;是用驰思的闪光增重读诗人的深感,理与智织成每件文艺作品的经纬,却不能抛开那丝线上原有的光华。

“想”多了,不易通俗,或许易使人误解,实是我们不善用,不会用,不能用“想象”罢了。民歌俗谣里有多少“曲譬善导”,动人寻思的想象材料,细心想想,查证一点,便可恍然。还有,容易记忆的东西常易触感,小调民歌,乡野中的男女谁不记得几个,就是读文学作品的,诗歌也易有几句上口。这原因不止在韵律上,小调民歌以及文人的诗中,“想象”力引动读者易想,易记,易于把捉住透过想象的薄幕传来的热情;情既深入,而其中的理与智不更容易为读者所据有?

因为自信这首旧作多从想象上用力,便略谈“想象”在诗中的功用,不过并非为此诗声辨,也不是作“想象”的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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