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与“超然”向来像是秤杆上的铊锤与被衡量的东西,多一分东西的重量便减轻一分铊锤的平衡力。要相称,非将它挪动不可。执着而可挪动一步,便有脚跟站不牢的忧虑。反之,对事物一有“执着”,也失去了“超然”的飘忽之感,而被目的物粘绊住。所谓“穷,变,通,久”,那是不折不扣的中国儒家的“勿固,勿我”的态度,有好处也有缺陷;从好处讲,是得“圣之时,”能识时务,能随机应变,从另一方看,我们的儒家似乎太善于处世了,绝无“执着”的笨态。然而有反证在:佛家的思想,耶稣教的精神,却完全建立在“执着”的基础之上,(有人以为佛家要先去“我执”何以尚有执着呢?请读者代下一句判断。)可抛弃一切而有更伟大,更深远,更重要的“执着”;可以戴荆棘冠,可以上十字架,而必须“执着”着理想与志愿,不作退一步想。“执着”生于信心,“超然”则不为时限,不为物拘,——也许因此得到“鸢飞,鱼跃,”无往不是泰然的愉快?总之,“超然”了,便无所信,也不会作悲剧的动力。
惟能“执着”者才是扮演世界悲剧的角色。
我们能以简单的是、否,聪明与愚傻等字,以解释“执着”与“超然”的人物或事件?